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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現姜文原來這么懂女人

  在姜文的電影里,總有一個風情萬種的女性角色,《陽光燦爛的日子》里的寧靜,《太陽照常升起》里的陳沖,《讓子彈飛》里的劉嘉玲,《一步之遙》里的舒淇……直到這部《邪不壓正》,許晴飾演的“北平之花”再次驚艷了觀眾。影片中的許晴既性感撩人,又俠肝義膽,還兼具成熟女性的世故與少女的純真之氣,展現出多層次的美。在許晴看來,這個角色的光彩更多來自姜文導演的調動,“我作為女人都沒有挖掘到的女人那一面,和男人那一面的剛,他都能給你揪出來。”

記者:導演是怎么請你演唐鳳儀這個角色的?

許晴:他說,咱們拍個戲,來我工作室,機器都架著,咱們試試光。我說沒問題,你說試什么就試什么。當時完全不知道演什么角色,他也沒有講。因為太熟了。

我跟姜文在1995年拍的第一部戲《秦頌》,還有葛優,我們三個人就成了好朋友,二十多年了。《大清風云》是2004年。大家感情都特別好,部隊大院的孩子,特別相融、相通。也不是老見面,但都會特別惦念對方。他有什么作品、開心的事情,大家都會一起分享。

我跟他演過對手戲,但我沒有做過他的演員。我之前就跟他聊過,你做導演,任何角色,只要召喚我,我隨時都會到。就是這個信任。哪怕是一場戲,他叫我來,我都會去的。

記者:這個角色跟你的性格有什么不一樣?

許晴:太不一樣了,完全是反差!大家認為我應該是唐鳳儀這樣一個女生,但我完全不是。唐鳳儀還真是需要去塑造的一個角色。反而像《老炮兒》,大家覺得我在塑造,其實那就是我。

唐鳳儀特別有意思,如果不是姜導導這個戲,我可能不會接這個角色,因為我掌控不了。我現在反過來再想,如果沒有他,我這個角色很難完成。這也讓我發現他的另一面。原來他的思緒、他的性情就那么懂女人。女人天性里沒有挖掘、沒有發現的潛能,他都能給你調動出來。

每場戲對我來說,都是難關。造型不一樣,性格不一樣,表演方法不一樣。他跟我說,每場戲都不一樣,加起來就是唐鳳儀。我說,這不是很分裂嗎?但是每場戲演完了,都是收獲多多。原來身體里的那些東西,能被導演這么調動出來,對我來說,我都覺得是小魔鬼,但它們都出來了,出來得又都那么可愛。我每天拍完戲,都會很興奮,因為從來沒有過。

導演心里的唐鳳儀特別干凈。我一直說,導演的江湖特別大男孩兒,女生也都是像周韻(巧紅)那樣的好女人。我這個角色雖然也蠻另類的,但她也是真,也是一個特別會去愛、心里有對方的人。所以大家看完了,會去愛她的。

記者:哪場戲印象最深?

許晴:每場戲我感受都深。第一場戲是在西安。從表演狀態來說,倒沒有一定把“小魔鬼”調動出來。因為她是要跳樓嘛,會很平靜。導演說了一種狀態,是內心里有前面很多場戲的積淀到這兒。

第一場戲的難關是在環境,3月,奇冷的西安,在最古老的城門樓。一大早,灑了水都能結冰。但我還要光著腳,穿紗裙,里面什么也不能襯,因為有點透。風吹著,就那么走。那個冰冷,陰氣啊,寒氣啊,都會上來,確實特別刺骨。更難的是吊威亞。因為穿著紗裙,里面不能有防護,貼著肉戴那些設備,已經勒得很疼。最重要的是,還要用鼓風機!那鼓風機是吹得臉都會變形的那種。身體基本上完全(凍僵了),但是演完了就特別有成就感。在整個過程中,被導演帶領的那個團隊的愛護呀,我記得特別清楚。導演說,男生在現場都脫掉大衣,陪著許晴。因為我穿著紗裙,他覺得我看著大家那樣會(覺得更冷),這很讓人感動。每拍完一條,他就會讓大家以最快的速度給我披上衣服。我帶的是羽絨服,他就很細膩,他說大衣要棉的,一上身就是熱的。那時候我就覺得,怎么樣都可以。服裝姐姐都感動得哭了。我看著她抱著大衣在旁邊等著我的那份著急。所有職員心里都有別人,這是互相感染的。

從那以后,我就落下一個病根,這邊的肩抬不起來了。周韻當時也特別著急,晚上還給我請了醫生按摩。我也不是特別懂保養,沒那么在意,老覺得自己特別皮實,就積下來了。每天的那個痛,那個折磨人,是沒有過的。后來我才知道身體需要愛護,才知道跟著廖凡的健身教練開始學。

記者:你和廖凡在審訊室那場戲,他按著你的肩膀,把你逼到墻角,當時什么感覺?

許晴:廖凡是一個特別優秀的演員,非常棒,但他是沒有控制的。他的那份“不控制”恰恰是他的那個角色。所以我就以那樣的無畏去拍。拍完以后我會很后怕。他真的好幾次差點兒把我掐死。最可怕的是,他把我推到墻角,墻角是鐵鎖,各種有尖棱的東西。他不控制,我但凡身體失控一點,絕對就會稀巴爛的。

而且我從西安開始,胳膊就完全動不了,但我覺得,作為演員,當我的生命體注入另一個生命體的時候,可能就不是許晴,我完全忘記我是誰。身體的各個部件,原來失靈的,突然也就正常了。他這么揪著我,按說我的胳膊上不到那個角度,還要拼命掙扎。如果馬上從角色里出來,我自己是做不出的。但是在那個角色里,我什么都可以。

記者:演員姜文和導演姜文肯定不一樣吧?

許晴:首先,姜文這個人完全沒有變化,作為演員、作為導演,他還是他,特別大男孩兒,一個溫暖的朋友。作為演員,他極有魅力和光彩。但我沒想到,他做導演,比演員還有魅力和光彩。那份篤定的力量,讓你堅信不疑。我至今都沒有想明白,他為什么那么精準?是因為他曾經做過演員嗎?還是因為他是導演,他特別知道戲里的每個角色的點。他又不是女人,但他給的那些點,完全會讓你慚愧你做過女人。每場戲我都會被他驚著。他給你的那些點,你當然不會想到,但你按照他說的那樣去表演,無疑是最好的。對于演員,這份營養,這份感恩,是沒有辦法用語言去說的。你會驗證你積蓄的東西、你的成長,讓他給你拔出來。每個演員和他工作完了之后的幸福感,是宿世的緣分才能到今天。

他有時候也會發火,會急,導演嘛,事無巨細,全部得管,確實會有焦慮。但是劇組的每一個人都會愛他,他也會愛所有的人。所有的人都在他心里,他全能看到。他有任何事,大家都能理解。就是沒拍戲,我也愿意坐在現場去看,去體會。他真的就是為電影而生的人,他生活中積攢的所有能量,全都注入在電影里的每個細節里,太了不起了。

記者:姜文說過,他是仰視女性的。

許晴:我覺得他是真正愛女人的。他和周韻在現場,他們特別舒服,“舒服”是兩性關系中的最高境界。當然,女人是一個主體,是土地,很重要。但男人這樣也挺難得的。他能那么細致入微地把女人的每一面挖出來,那他一定心里裝的有。

當然,周韻在他每一部戲里都是“良民”,都是大家概念中的好女人,神圣不可侵犯。而另一個女人都是性感、有個性、有男人的一面,亦正亦邪。戲里永遠有兩個女人交叉著,也特別符合姜導對女人的解讀,因為他的尊重和愛是在里面的,他也沒有褻瀆。

比如Come On那場戲里的那個動作,是他教我的,我根本不會。但是他會告訴你,給你做示范,那我就會很快……畢竟我媽媽是舞蹈家,我身體還是比較協調,只是沒有過專業訓練。我當時也沒有看是什么樣子,直到片子出來,原來這么美啊。我一點都沒有覺得它“性感得不干凈”。如果被觀眾和網友過分解讀,那呈現的是他們自己的心境,與我無關。這些都特別有趣。

包括小彭給我打針那場,在協和醫院,是我們在電影里的第一場戲。他要給我一個特寫,要表現我的臉部細節,他教我簡直絕了,教我呼吸,怎么吸氣,怎么慢慢吐出來……真的是絕棒。作為演員,有這么一個導演去把控,調整你的整個狀態和節奏,還求什么呢?

記者:聽說姜文導演夸你的演技進步了很多。

許晴:導演還停留在我們拍《秦頌》的1995年,那時我還是個小姑娘,心沒有那么專注,還是戀愛期的女孩,表演只是一個天分和大家喜歡,其實都沒有真正注入角色,是打動不了的。然后就是孝莊和導演演的皇太極,那是我第一次塑造角色,2004年。后面就沒有和導演合作了。

2013年我接了《如夢之夢》。之前我完全都是被寵,怎么拍,導演都說“好”,都可以。有可能是導演不好意思要求我,覺得我就是這樣一個女生,也就要求到一個“天然的演員”就OK了,沒有要求你做一個“真正的演員”。

話劇這五年的磨煉,在舞臺上,每一場都要注入最新鮮的,都是大家的觸碰,都是現場的,和觀眾也有(交互)。這真是一種修行,你才能知道表演的真諦是什么。然后再接的宋慶齡,再接的《老炮兒》,這都是我開始轉型。

  本報記者 李俐 J20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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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鍵詞: 吳京安 甘肅
責任編輯:趙安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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